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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省與外省族群固然文化同源,但中台文化發展的背景迴異,導致兩個族群價值觀的差異,而在文化行為的表現上有著明顯差別。

根據我個人的成長經驗和隨機觀察(不嚴謹的隨便觀察),本省人喜歡炫耀財富,也就是不來客大大所說的「用財富武裝自己」;外省人則喜歡附庸風雅,用頭銜來墊高自己。

以前常常碰到一些外省杯杯,名片一掏出來,都有一二十個頭銜,一堆頭銜沒幾個真正有來頭。我稱它為「階級焦慮」,因為深怕自己太卑微,所以要用很多頭銜來墊高自己。

我這樣說,對這些老杯杯很不敬,也很殘忍。但我無意羞辱他們,每個族群都有一些難以啟口的情結,自己不敢面對,更怕別人說實話。台灣人當然也有,那就是文化根基淺薄以及貧窮。所以要羞辱台灣人很簡單,只要說:「台灣哪有文化?」就可以把台灣人氣得臉紅跳腳。

本省人炫耀財富的行為,我稱它為「村姑情結」。因為村姑情結作祟,台灣人喜歡開賓士車,戴勞力士滿天星,台灣人追求的名牌必須是大家都認識的牌子,別人不認識的品牌,即使所費不貲,也沒有價值,因為別人不會知道我花了多少錢。

「階級」這概念常會把台灣人聽得霧煞煞,因為台灣沒有「階級」這概念。台灣歷史短暫到不足以自然形成階級,只有「統治者」和「被統治者」,或者「有錢人」和「窮人」。

凡古老的文明,就算沒有法定階級,也有自然形成的階級,就像中國的士大夫階級,它與權貴或名門望族關係切密,兩者有很多對流。士大夫階級是中國歷史的產物,很難向老外說得清楚,要瞭解「士大夫階級」的概念,要從他們在歷史上與帝王的關係談起。台灣未曾有過帝王政治,沒有士大夫階級。你可以自動將它換算成「知識階層」,但也不完全等義。

台灣沒什麼社會階級,有錢沒錢就區分出高下,金錢就變成身份地位的唯一標準。古中國的傳統社會結構比台灣精細許多(不是共產主義下的中國),是有階級的,尤其受教育者又為金字塔的頂端,絕大多數的人口是文盲,因此一個識得一點文墨的人會在意自己的社會地位,附庸風雅或武文弄墨就是意圖模仿士大夫階級。

我所認識的外省籍人士裡面,憑良心講,喜好炫耀金錢的並不多,倒是普遍喜歡炫耀他們的血統,常會有意無意告訴你,他的先人曾經在朝為官或旗人貴族什麼的。像文壇吧,一提起張愛玲,一定會談到她的祖父是晚清進士張佩綸(倫?),祖母是李鴻章的女兒………外省籍作家張大春也愛提曾經在清廷為官的先人。他們所要認同的,就是士大夫階級,也是一種階級焦慮。

台灣的上流社會和中產階級是晚近的產物,因此台灣人普遍缺乏階級意識,且階級流動劇烈,三級貧農之子可以當上總統就是明証,自然沒有階級仇恨,這是台灣社會的優點。中國封建舊社會階級意識鮮明,充滿階級矛盾,毛澤東的革命所以成功,是成功煽動農民的階級仇恨所發動的階級鬥爭。

這些非農民階級的後代來到台灣,面對廣大農民與販夫走卒,殘存的階級意識難免復發,很多泛藍群眾仍不接受陳水扁,多少出於這種歧視。台灣是一個布衣可以為卿相的社會,士大夫的優越感已經不合時宜。

建國運動是很複雜的全方位建構,除了要有民族神話和民族英雄,政治上要找到一個國父,文化上的建構同等重要,迫切的任務是如何安置這些眷戀自己在中國社會舊有光芒的人?

如果我們是要一起建國,你怎能不為他們找到一個位置,相反的卻要用「去中國化」的手段將他們摒除於外?憑良心講,要讓一群文化養成比較精緻複雜的人,來認同一個文化根基相對淺薄的文化體,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最近有一群文化人不約而同提出「加法」的概念,他們認為文化的建構應該採取加法,這是值得嘗試的努力,未必成功,但此之外,我看不到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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