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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城市的豐富與否,端視它有多少風流故事供後世傳誦;一個不朽的城市,必然擁有無數文藝上的典故。就如同旅人到了巴黎的聖母院,就會自然想起雨果的「鐘樓怪人」;到了蒙馬特,就會想起曾經駐足於此的畢卡索,和那隻尾巴會畫畫的驢子嘍嘍(Lolo)。

如前文所說,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之交,當蒙馬特只是巴黎郊外的小聚落,許多一文不名的騷人墨客落居於此,夜晚,他們群聚於Lapin Agile小酒館飲酒作樂。Lapin Agile的招牌兔原為畫家吉爾(André Gill)所繪,並取名為Lapin à Gill,意謂「出自吉爾的兔子」,久而久之,這家小酒館的名字就轉變成Lapin Agile,意謂「靈敏之兔」或「黠兔」,兩者發音完全相同,意思卻截然不同。

這家小酒館會成為不朽,酒館主人Frédé絕對是靈魂人物。他顯然是個不太愛錢的風雅之人,既然小酒館的酒客多為經濟拮据的畫家文人,Frédé乃接受畫家們以作品抵酒錢。1905年,畢卡索給了他一張名為「au Lapin Agile」(意謂〞在Lapin Agile 小酒館〞)的畫作,在這幀畫裡,畢卡索在酒館裡飲酒,Frédé在他身後彈吉他,兩人中間的婦人是Frédé之妻。1912年,Frédé以一千法郎(當時約合20美元)賣掉這張畫。詎料畢卡索的聲名日後登峰造極,這幅畫於1989年的蘇士比拍賣會上以4千1百萬美元定棰賣出,目前收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Frédé當年以一千法郎賣出,顯見他接受畫作抵酒錢,並非心存投機炒作以等待畫家日後成名。顯然他當時也沒預見畢卡索會成為大師,畢竟當初混跡小酒館的藝術家太多了,Frédé接受畫作抵酒資的作法,無非是大家爽就好,畫作能多賣幾文錢更佳。

1989年的蘇士比拍賣會之後,Frédé想必被他的後代子孫罵到臭頭,賤賣畢卡索的畫,平白錯失致富的機會。不幸中的大幸是,Frédé至少在法國藝術史上留下美名,而且連他的驢子嘍嘍都留名。

就在那段期間,作家道傑雷斯(Roland Dorgelès)也是這群蒙馬特文藝青年的一員。由於不苟同他的藝術同儕們熱情擁抱的前衛畫風,像立體畫派(cubism)、未來派(futurism)和概念藝術(conceptual arts)等等,而藝評家們對這類作品的讚揚更令他不齒,在他看來,有些評論家根本是欺世盗名的騙子。

為了取笑這些前衛畫派,他和他的兩名文藝界的朋友共謀了一齣詭計。他們在嘍嘍的尾巴綁上畫筆,並在畫筆上抺上顏料,讓嘍嘍在小酒館前面畫畫,嘍嘍的尾巴每動一下,畫布上就多了一抹顏色。為了取信,他們並請來當地官員到場見証。

1910年,一幅名為「亞德利亞海的落日」(Sunset on the Adriatic sea)的現代派畫作出現在巴黎的獨立畫家展,作者據稱是來自義大利的新銳畫家波洪阿里(Joachim-Raphaël Boronali)。這幅作品果如預期般的佳評如湧,並在當時賣得400法郎的好價錢。

道傑雷斯不久就在報端披露了這幅畫作的始末,這幅畫其實是嘍嘍尾巴的即興塗鴨,而新銳畫家「波洪阿里」之名則是拉封丹寓言裡的一頭驢子「阿里波洪」(Aliboron)的倒音。道傑雷斯的爆料頓時讓前衛畫派和評論家們臉上無光,更戳破若干評論家的謊言。道傑雷斯隨後將這筆賣畫所得捐給孤兒院,這幅畫如今持繼展出於巴黎郊外的一個文化中心。

不過這個事件只是道傑樂斯早年的一樁軼事,他可不是靠這個成名,他的傳世之作是小說「木頭十字架」(les croix de bois),英譯版全文在這裡:
http://www.eldritchpress.org/wwone/wc.html

也許道傑樂斯太當真了一些,畢竟大家都要混飯吃,藝術界也不例外。越難懂的藝術,就越有解釋的空間,這時騙子就聞風而來了。

相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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黠兔小酒館是一家有音樂表演的酒吧,夜間才營業)


畢卡索的畫作 au Lapin Agile,看官們覺得它值4,100萬美元嗎?)






小酒館的正對面有個小空地,牆上的圖片正是嘍嘍背上的道傑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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