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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十一月,我的小姑、也就是家長的妹妹伊蓮,她結束了新喀里多尼亞三周假期,回程又在台北停留了四天。她去南太平洋的法國領土探望兒子,從法國本土到南太平洋是漫長的飛行,伊蓮來回都取道台北。

兩兄妹就在我家客廳的鵝黃燈色裡聊起童年的聖德田,也談到了我和家長2006年的採菇行程。「真的?你們去哪裡?」伊蓮睜大了眼睛問。家長得意洋洋說:「去寇黑斯(Correze),我們祖母的故鄉。」伊蓮一聽到祖母的故鄉就抓狂了說:「真的?怎麼沒找我一起去?我最近才去寇黑斯拜訪親友說。」

一談到採菇,那又是她心目的痛。伊蓮上面有兩個哥哥,家長排行老二,伊蓮是老三。兒時伊蓮最大的心願,是有一天能夠和爸爸一起去野外採菇,誰知道爸爸心目中只有兩兄弟,每次採菇都沒有她的份。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哥哥只大我兩歲,妳卻小我四歲,我們和爸爸去採菇的時候,妳還很小,怎麼帶妳去?」每次一聽到伊蓮的抱怨,家長就趕緊替爸爸辯護。

「再小也會長大呀,我長大以後,怎麼爸爸還是沒帶我去?」伊蓮還是不原諒爸爸。

不管怎麼說,即便沒和爸爸去採過野菇,由於爸爸經常採菇回家給媽媽料理,從小看慣又吃慣各式野菇的伊蓮,也成了野菇專家,對於兒時爸爸經常採摘的那些菇菇,她可內行。有時朋友邀她一起去採菇,也要靠她來辨識菇菇的身份。

據家長說,我公公那一身識菇的好本事,也是得自他老爸的訓練,採菇代代相傳,從小採慣、看慣又吃慣,這些資深採菇人是不需要圖鑑的。由於法國採菇成風,野菇中毒的事件又時有所聞,因此每一個地區的真菌學會都會在採菇季節舉辦活動,協助居民辨識菇菇。

家長和伊蓮兩兄妹都記得,有一回他們的老爸參加真菌學會舉辦的採菇活動,活動結束後,我公公帶回一大簍野菇回來要給我婆婆料理。雖然這些野菇都是經過真菌學會鑑定的可食菇,但大部份都是我的婆婆沒見過的,於是我婆婆二話不說,就將那一大簍野菇全部丟棄了。據家長和伊蓮說,他們的爸爸為了這事生了好久的悶氣。

在法國,很多野菇中毒事件都是全家人集體死亡,一個也不剩。道理很簡單,爸爸去野外採菇回來給媽媽煮炊,孩子們上了餐桌,全家人一起吃了那道劇毒菇,當然全家人一起中毒。在法國,致命毒菇不少,最可怕的毒菇之王當屬毒鵝膏(Amanita phalloides),專家指出,吃下三十公克的毒鵝膏就足以讓一個成人喪命。在法國,百分之九十三的野菇中毒,都是此蕈作怪。難怪我婆婆寧願將那一大簍陌生的野菇丟棄,也不當白老鼠,想想,三個孩子可都是她的寶貝,輕忽不得。

總之,謹慎是採菇的必要守則。二00四年的阿爾卑斯山之旅,我們在森林以及某些草皮發現野菇,也採了不少,但終究因為不確定它的身份而全數丟棄。家長說,他只熟悉家鄉地區的野菇,阿爾卑斯山上的,他沒把握。小命要緊,這東西開不得玩笑,有些野菇看似你所知道的某種可食菇,可是在異鄉和異地,天曉得它是不是?

不過,不擅辨識野菇也沒什麼好遺憾,法國是蕈菇饕客的天堂,九月是野菇大出的時節,市場上從八月開始就會陸續出現雞油菌和美味牛肝菌。這兩種野菇都是共生菌,科學家至今無法人工培育,因此市場上的野菇都是森林採集而來,好到大城市來賣個好價錢。鄉下有的,巴黎的蔬果店和大小超市一應俱全。

愛吃的旅人,下次去法國,記得好好認識它,只不過毒菇致命,切記不要亂採。當然啦,如果您是定居歐洲,也不妨買本圖鑑,下次去野外踏青,眼睛千萬張大,說不定就有好收穫。 (本部落格圖文版權所有,未經授權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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