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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台北大安森林公園的放映會,六點四十五分,人潮正在聚集中)

  

事件

 

除非中文維基關於熱比婭的資料是捏造的,否則世人會發現,今年稍早中國當局壓迫墨爾本影展將〈愛的十個條件〉撤片,以及威脅墨爾本市長插手干預電影放映的手段,與它稍後威脅高雄影展以及高雄市長陳菊,有著如此驚人的雷同,中國駭客同樣攻擊了墨爾本和高雄影展的網頁,中國的打壓為本片做了免費的宣傳之餘,本片的電影票不但在墨爾本販售一空,首映所在的墨爾本市政廳的 1500 座位據稱沒有虛席。 

不同的是,澳方沒有人讓步,澳洲當局不但發簽証給熱比婭女士前來參加影展, 熱比婭也在首映與觀眾見面。在台灣,受了威脅的高雄市長陳菊起初做了讓步,她以提前放映四場的方式來做為撤片的折衷,馬政府顧及中國的立場而拒絕熱比婭的入境。隨後因為民主人士的表態支持,高雄市才決定在影展照常放映。不過在高雄影展開鑼之前,本片已在中國十一國慶那晚於全台五個城市放映,並且因為中國的幫忙宣傳,五個城市的放映場場轟動。 

我所參加的台北大安森林公園放映場,是一個擁有兩三百個座位的小型放映場,電影預定七點播放,我六點四十五分抵達時,座位早已爆滿,許多人在草皮斜坡上席地而坐,有年輕人顯然剛剛下班,還來不及吃晚飯,就趕緊帶著晚餐前來,他們席地而吃。那晚,大安場來了一些外國人,他們顯然也想藉此機會認識熱比婭。我不知道那晚來了多少人,只知道小劇場的斜坡草皮全部坐滿了。相信那天有很多人還在上班,趕不過來。 

那晚我注意到觀眾當中有不少年輕人。散場時,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大群年輕約在三十上下的年輕女孩,她們和我一樣,電影結束就起身離去,無視於此時正有政治人物在致詞,她們顯然只是來認識熱比婭,並不是政治活動的狂熱者。那個晚上,相信沒有一個人是被動員而來,大家都只是來看一場很特別的露天電影,藉機認識熱比婭,也表態支持民主。 

在民主的台灣,我們有權閱聽中國以外的聲音,中國的宣傳並不是唯一的真相,甚至可能是謊言。那晚,我們用著看一場露天電影的輕鬆方式來體現民主。這一切的一切讓人感覺,中國專制極權的心態與現代自由社會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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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森林公園的放映會,從我坐的位置往前拍攝的畫面)

 

  

影評

 

〈愛的十個條件〉令人震驚之處,在於熱比婭所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是為台灣人而說的;更令人震驚的是,她好像也是說給台灣人聽的。台灣人看這部紀錄片的心情,好像是在觀照自己,那種心靈相通的感覺,難以言喻。 

因而,我們跟著她時而激昂,時而擊掌,我們受中國霸凌的憤怒是這樣相似。我相信這才是中國最害怕的東西,極權的壓迫最怕有人揭竿而起。 

自由是什麼?自由只有在你的同胞、甚至你自己遭遇到欺凌和壓迫,你才能深深體會。因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熱比婭女士更更有資格談論自由。正如她在本片裡面所說,為了自由,你可以不要金錢,不要衣服。 

因而,不管抵抗金錢的誘惑是多麼困難,為了追求族人的自由與人權,她毅然放棄她曾經擁有過的名與利──她曾是中國第七大富人、新疆女首富,也曾是政協委員,她是維吾爾樣板,是中南海頭目們的座上賓。然而就在她擁有名與利的同時,她也看清了維吾爾的土地被佔領、她的族人被壓迫的事實,為了向世人吐露真相,她選擇與中共政權攤牌。 

1999年,也就是她五十二歲那一年,她試圖和一個訪問新疆的美國國會助理訪問團見面,意圖交遞一份維吾爾人權狀況的資料給這些助理,詎料尚未見到面,她就被以「向境外組織非法提供國家情報」的罪名遭到逮捕,判刑八年。她在牢中渡過六年黑暗歲月之後,經美國人權組織政治領袖的不斷干預與營救,中國終於以同意讓她赴美就醫為名釋放她。 

2005年她抵達美國,一無所有的她從此展開在自由世界為她的族人發聲奮鬥的旅程。雖然出生於 1947 年的熱比婭已年過六十,但她精力充沛,鬥志高昂,善言而雄辯,她的演說激勵人心。 

姑不論她的政治身份,單就一個婦人來說,她是也個奇女子。她沒有受過教育,在毛政權的無產階級專政下,天生具有走資傾向的她,因為第一任丈夫收入微薄,無法養家,她乃私下販售童鞋和女裙貼補家用。由於無產階級專政不允許自由買賣,她的行為在文化大革命時期遭到批鬥,她的丈夫被迫與她離婚自清。 

被迫離婚的她此時生活無以為繼,乃幫人洗衣維生。直到八0年代鄧小平實施改革開放,宣稱「致富是一種榮耀」,熱比婭的走資傾向和營利才華得到了徹底的解放,她的洗衣事業已經小有規模,並轉而投資房地產。此時她想找一位伴侶,因而四處託人介紹,而「愛的十個條件」,指的就是她尋找這個男人所開出的十個條件,其中的首要條件是,他必須愛他的族人,並且矢志為她的族人奮鬥。 

在朋友的介紹之下,她找到了這個男人,也就是她出身異議份子的第二任丈夫史蒂克柔茲。他是個知識份子,據稱也是熱比婭的政治啟蒙者,就算不是啟蒙者,致少也深化了熱比婭挺身為維族吶喊自由的傾向。這樣的傾向使她一步步走向與中共政權交惡,最後竟成了階下囚。 

這是熱比婭真實的遭遇,看起來卻也像一則政治寓言──今日中南海獨夫面前的紅人,改日不願為虎作倀,為中共政權粉飾太平,隨時會變成階下囚。 

誠心呼籲馬政府的相關政要,包括馬英九總統本人,能夠暫時放下中國民族主義的情感,平心靜氣觀賞這支紀錄片,相信看完,他們會對自由的內涵有更深刻的體會。對台灣人來說,自由不過就是看一場電影的權利,對於熱比婭女士來說,卻是中國境內數百萬維吾爾人流血流淚的追求。而對中國黑牢內那些民運人士,自由所代表的,又何嘗不是他們的夢想與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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