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克女郎

這篇文章有點在為法國片〈花落花開〉錦上添花。事實上，這部電影勇奪本屆法國凱撒獎包括最佳影片及最佳女主角等七個獎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法國的凱撒講說穿了就是法國版的奧斯卡獎，給獎的標準除了著眼藝術品質及劇情深度，也兼顧大眾口味，〈花落花開〉包辦七項大獎已經說明它是一部風格通俗的藝術精品。

本片是敘述法國素人畫家薩賀芬．路易卑微一生的傳記式電影。薩賀芬是一位出身低賤的婦人，以洗衣和打掃維生，從未受過繪畫的訓練。她個性孤僻不與人往來，微薄的所得全數用來購買畫作的材料。她虔誠信仰上帝，並且認為她的繪畫靈感得自上帝和天使，只有上天才知道她要做什麼。

薩賀芬因為幫德籍藝術收藏家威廉．伍德打掃，她的畫作偶然被伍德發現，伍德不但全數買下她的作品，還告訴她，憑著她的繪畫才華，她根本無需替人打掃。正當伍德承諾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之際，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法國境內爆發反德潮，伍德乃連夜逃回德國，薩賀芬頓感被伍德遺棄。但她並不氣餒，在戰爭的艱困期間，她依然持續畫畫。

戰爭結束後，伍德又返回法國，並因一則報導而重燃栽培薩賀芬的念頭。他找到薩賀芬，發現她的作品又更上層樓了，驚喜之餘，他說服薩賀芬全力繪畫，他並慷慨資助她的生活。正當伍德全力為薩賀芬策劃個展時，全球敲起經濟大蕭條的喪鐘，買家紛紛縮手，薩賀芬的個展被迫喊停，此時薩賀芬再度遭到打擊，認為兩度遭到伍德的愚弄。

經濟大蕭條持續多年，個展遲遲沒有下文，時運不濟的薩賀芬終於精神崩潰，而被送進了精神療養院，並死於院中。她死後三年，個展才在伍德的奔走下於巴黎召開，薩賀芬這位出身低賤、卻又有天賦才華的素人畫家才被世人所驚見。

因為本片而榮登本屆凱撒獎新科影后友蘭德．魔后曾在〈艾蜜莉的異想世界〉裡面飾演一位被丈夫遺棄而從此自怨自憐的婦人，但因戲份不多，演出並不搶眼。然而她在本片裡對薩賀芬其人其事的詮釋，可謂絲絲入扣又動人。特別是低下階層婦人的某些小動作，以及臃腫身驅的體態揣摩，都精準到令人讚嘆。薩賀芬不順遂的命運由她演來，真是令人歔欷萬分。

本片既是描繪薩賀芬的傳記式電影，電影畫面的美術品質比美薩賀芬的畫作，應該是導演理所當然的自我要求吧。果是如此，那麼編導團隊對於這樣的藝術要求無疑是達到了。這部電影優美的運鏡令人印象深刻之餘，有幾幕畫面甚至已經樹立了經典。

例如薩賀芬走過原野的鏡頭，以及她爬上大樹體驗大自然的畫面，都美得像一幅畫。最經典的畫面莫過於結尾處，薩賀芬拿著一把椅子緩緩走向一棵成蔭大樹，並悠然坐在樹下的長鏡。我常常覺得，一部電影只要有幾幕畫面深入人心，這部電影就成功了，尤其是本片最後那一幕。

我查了開眼電影網，發現這部電影稍早在台上映，台北票房不過區區 73 萬，這真是十分委屈的數字。大多數觀眾往往需要媒體見光度的指引，本片的上映檔期如果是在凱撒獎宣佈之後，相信票房成績不會只是如此。片商其實可以考慮打鐵趁熱，重新上映。（七月二十五日寫於巴黎）

有關花落花開的重新上映，詳見佳映經典藝術影展─Woman，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