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天我獨自上山,想與兩年前在此失之交臂的夢幻美菇相遇。誰知道我準時,菇菇卻失約,我在山徑上攀爬了半小時,毫無所獲。這不是一條大眾化的登山步道,回頭已不見來時路,萬一有所閃失,不會有路人來救我,還是速速回頭為宜,卻在回程看到這朵從水管邊掙扎而出的蟻巢傘。人生無處不相逢,今日不期而遇,想必是山神在獎賞我的勤勞。

別看它只有一朵,頂級食用菇的標準除了味美,還要長得碩壯有份量,而且整株可食,這才是頂級中的頂級。於是這朵蟻巢傘就成了我當日的盤中飱,雖然不夠做成一盤,當配角可是綽綽有餘。出於便宜之計,我又做了一頓懶人餐──青豆飯湯。雖然寒傖了一點,沒辦法,22K的時代,有一朵無敵的雞肉絲菇就堪稱美食了,青豆飯湯清淡可口又好消化。

現在只要有雞肉絲菇,我都隨意變化了,冰箱裡有什麼就煮什麼。不像小時候,菜市場只要有農人採菇來賣,就會像一場隆重的儀式,母親一定會買一兩支上好的綠竹筍,不是煮成雞肉絲菇竹筍粥,就是雞肉絲菇竹筍羹。媽媽的雞肉絲菇竹筍羹是怎麼做的,我已經毫無印象,雞肉絲菇竹筍粥的滋味卻永不磨滅。雖說昔日母親都用剩飯煮飯湯,獨獨對雞肉絲菇不敢怠慢,非得用生米去煮不可,配給米已經夠難吃,用剩飯去煮雞肉絲菇竹筍粥是暴殄天物,會被雷公打。

話說,當年我母親所服務的小學每到雞肉絲菇的季節就會出菇,早是學校員工的公開秘密。三年前我和小學同窗高小玲在台北久別重逢,高媽媽當年在國小福利社美髮部服務,小玲這時才告訴我,兒時每次夏雨過後,她的母親總會到操場邊的小山採幾朵雞肉絲菇回家加菜。好哇,原來出菇地點就在操場邊的小山!看來全校只有我母親不知道。昔日的小山是個軍事基地,有阿兵哥駐守,平民老百姓不得隨意進入,因此師生的活動界限只到操場的盡頭,原來雞肉絲菇就長在那裡。

小玲四十年後才告訴我這個秘密,已經無濟於事。小山早就被弭平,開了一條通往走馬瀨農場的快速道路,關於雞肉絲菇的神秘出菇地點,也早就隨風遠颺了。巧的是,前幾天才在「黃國全師生聯展」的茶會與闊別至少四十年的高媽媽重逢。如今的小玲是紙藝老師,美術名師黃國全是她的夫婿,茶會那天,高媽媽特地從台南遠道而來。那天人多,沒太多攀談機會,好好向她挖掘蟻巢傘的故事只能留待下次。

來吧,有圖有真相,看圖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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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瞧,它長得多麼挺拔


03  
03. 雖然菌傘被蟲蟲吃掉不少,純白的菌褶表示它狀態正佳


04    
04. 有尺寸對照物才看得出它究竟有多碩壯,它的個頭可不輸號稱百菇之王的美味牛肝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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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高媽媽和小玲。高媽媽昔日一身好手藝,兒時我們國小學童頂上的馬桶蓋都是她的傑作,我與她闊別至少四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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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整株清理好的雞肉雞菇加進青豆飯湯去煮,份量還不少,絲毫不浪費


07  
07. 哇啦,煮好了,可以熄火上桌


95    
08. 嘩,家長真體貼,菌傘自己吃,菌柄全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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