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克女郎

蒲桃是我近幾年才認識的野果，我大為驚慌，這怎麼可能？我是血統純正的野孩子，兒時什麼野果沒見過，山友們口中的「香果」我竟然是第一次聽說？

有很多人聽都沒聽過這種水果，更別說見過，兩星期之前，我也是其中之一。它的學名叫山刺蕃荔枝，俗名叫羅李亮或阿那那，原產地是熱帶美洲。一說是荷蘭時代引進，比較普遍的說法是日本人於1917年引進，而羅李亮據稱是日本名的諧音。不過我強烈懷疑羅李亮根本就是 Rolinia（樓林果）的音譯，顯然古人把外形相似的山刺番荔枝和樓林果搞混了，兩者根本不同屬。

夏季水果繁多，此刻市場有水蜜桃、西瓜、火龍果、芒果，還有蓮霧。可能來自兒時對蓮霧的印象，總覺得蓮霧澀澀的又沒有湯汁，家裡那個人也嫌蓮霧無味，印象中我從沒花錢買過。今天開車行經山區，不意發現前方一處蓮霧落果，我下車察看，頭頂果然有一棵結滿果實的蓮霧。

台北永康街知名餐廳「秀蘭小館」旁邊有一棵島榕，每逢隱花果成熟的季節，都會落果滿地，我每天買菜都會途經那裡。每年此時，總是看見滿地落果才發覺原來享用隱花果的季節又來了。那棵島榕的果實是好吃的，可惜長太高，隱花果掉落後都破碎不堪，無法享用。（上圖為島榕成熟的隱花果，是我的夏日零嘴）

今天要鄭重向構樹道歉，因為之前我都宣稱構樹的果實沒味道不好吃，今日在士林區巧遇多棵滿樹鮮紅的構樹，由於果實長得不高，伸手就搆得著。於是好奇再試，發現碩大多汁不說，甜度居然不差，野果有這種滋味，算是上選了！所以說，構樹也像所有的果樹一樣，有的結出來的果實甜美好吃，有的則不，是這樣的概念嗎？

我很早就認識構樹了，每到夏天，總看見高聳的構樹又結滿鮮紅的果實。我嘗過一次，發現構樹的果實幾乎沒什麼甜味，留給小鳥吃就好。幾天前在野外巧遇一種比人高的灌木，果實像懸鉤子，但植株無刺，葉子又帶絨毛，和懸鉤子的植株完全不像，倒覺得葉子很像構樹，咦？這是什麼植物呢？第一次看見。（上圖是小構樹的果實）

春夏之交是蛇莓結果的季節，不少近期出外踏青的山友都在野地上發現它的蹤影。不知道它為什麼叫蛇莓，實際上與蛇毫不相關，它是薔薇科蛇莓屬，果實可食，帶有淡淡的甜味，口感同於草莓，談不上多好吃，鮮豔欲滴的外型卻是拐小孩的絕佳野果，也會勾起遊人的童心，好像進了有巫婆和小矮人的魔法森林。

今天閒來赴大崙頭尾山半日閒步，走著走著忽然發現步道邊的落葉堆有幾抹紅影，本以為是鮮紅色的小菇，趨前一看才發現是楊梅的落果。我抬頭尋找楊梅樹的蹤影，可惜步道光線不佳，楊梅樹可能也在很高的邊坡上，覓不到蹤影。不管它，反正頭上必有一棵楊梅樹，否則這些落果哪裡來？

如果你是野外的愛好者，您一定發現此刻的野外常見滿樹豔黃細果的灌叢，葉子細細長長，有點像柳葉。雖然你很受吸引，很想摘來嚐嚐，又怕萬一植物有毒，吃了會送醫急救，名字會登上社會新聞版，只好作罷。我現在可以告訴您，這種植物稱為水麻，它的果實稱為「柳莓」，不但可食，而且微酸又帶甜，頗為可口，是野外生津解渴的野果。

別懷疑，野莓上的蟲蟲是真的，不是合成（我沒這麼厲害啦），只是沒對好焦而已。不過它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是這顆紅通通的薄瓣懸鉤子（俗稱虎婆刺）的漿果，它是我們鄉下野孩子兒時的野外戰利品。它和其他許多種懸鉤子屬的野莓一樣，陪伴我們鄉居生活的孤寥童年，在沒有都市的五光十色的寂靜原野裡，閃爍著鮮紅剔透的晶亮，等待野孩子們的採摘。

相信鄉下的野孩子都和我一樣，小時候都曾三五成群和鄰家孩子去野外找零嘴，而那些經驗豐富的孩子王總會指導我們，哪些野果可以吃，而野莓就是其中之一。小時候我們管野莓叫「刺菠」，是懸鉤子屬的植物，但由於年代久遠，早就記不得是哪一種。這些年流連野外，又與各式野莓不期而遇，一查才知道台灣的懸鉤子屬多達約四十種，全部可食，差別只在好不好吃。那麼刺菠是哪一種呢？（上圖是變葉懸鉤子的好吃漿果）

把公園楊桃歸類為野果，實在文不對題，但又不知如何分類，只好將就。話說我不討厭楊桃，卻也談不上多喜歡，以致從來沒去注意楊桃的季節，直到最近途經社區公園，發現有楊桃落果，一抬頭，才發現滿樹楊桃成熟了。（上圖為公園撿回來的楊桃）

喜歡在路邊東撿西撿的阿姐我，最近又在路邊撿了不少美國花生，而且常常都是驚見滿地落果時，抬頭一看，才發現這個每天必經的地方，原來種了一棵高聳的美國花生，真是高聳到令人忽視啊。

平平是爬山，平平參加同一個行程，您所體驗到的野趣會和我一樣嗎？當然，爬山本身就充滿魔力，純爬山就是對自己的身心犒賞了，不一定要附加其它目的。不過對我而言，爬山不僅是熱量的消耗，它還有我兒時鄉居生活的回憶，那時社會相對貧窮，物資相對缺乏，鄉間的生活所需還大量取之於大自然，也因此人們對大自然的認識遠遠超過教育程度普遍提高的現代人。當您餐桌上的食物和零嘴都來自於野外，那才真正叫做有機，才真正叫做綠色生活呢。 （上圖為排寮尖的英姿，是一顆小辣椒）

四、五月之交的此刻，正是桑椹的季節，社區公園兩棵不同品種的桑椹已經結實累累，市場最近也經常有人賣桑椹，沒想到最近在野外踏青，也巧遇一棵野生桑椹。嘿，好神奇，野外竟然有這種好東西？奇怪的是，它就長在新店和美山步道邊，這條步道人來人往，怎麼就沒人採摘呢？可見山友們一心流灠山上風光，而忘了環顧週遭，相信只要看見這棵桑椹，再是沒見過桑樹的都市聳，也可以一眼認出它是一棵野桑椹。（上圖是郊外採回的野桑椹）

一九九二年的夏天，我派駐莫斯科擔任特派記者，那是我和野莓文化的第三類接觸。那時蘇聯剛解體，人們還深陷在物資匱乏以及物價一日三漲的恐慌裡，致莫斯科家庭普遍囤積食物，打開任何莫斯科人家的櫥櫃，以及任何可以置放物品的空間，都是食品，尤其是自製的果醬和漬野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