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懷疑,這些喇叭菌可都是百分之百的純台製(Grow in Taiwan),不是法國製。奇怪的是,遠流圖鑑說此菇見於中海拔,出菇季節為春夏。不過我可以用個人的榮譽向菇友們保證,我發現這些菇菇的時節是盛秋的十一月初,地點是台北近郊的低海拔山區。話雖如此,我無意踢館,野菇圖鑑上的海拔高度和出菇季節有無上的參考價值,真菌學者們若有意再接再勵出圖鑑,請勿因噎廢食,尚請標示海拔及季節。
事情是這樣的,家長的兒子方斯瓦上周來台北探望他的父親,為期八天, 在此情況下,碰到週末,我也不好丟下他們父子,獨自和登山團體去爬山,地主之誼總是要盡的。於是趁著他們父子去公園散步小走,我就開車到附近山區幌幌,順便再試試我的微距鏡,隨便有個交代就好。然後,我就在山上發現了這一群喇叭菌。
家長出身採菇世家,他和小方可都是家長的父親一手訓練出來,說起小時候和爺爺去森林採菇的趣事,小方可以滔滔不絕說上老半天。尤其看著他們父子在我的筆電螢幕上針對一張菇圖評頭論足,討論一朵菇菇的辨識特徵,那畫面還真是有趣。
雖說我的賞菇樂趣在於拍下一張張自以為絕美的菇圖,但碰到好吃的菇菇,我也不會客氣。當我在小方眼前亮出這一大把戰利品時,小方立刻驚呼:「Trompette de la mort!」不愧是採菇世家的傳人。不過他也坦白告訴我,雖然吃過此菇幾次,他也迄未在野外見過,如今一見,頗覺新鮮。
喇叭菌是中小型的菇菇,長在林地上,和地上的枯葉頗為相似,還真不易識穿。焉知我不專山爬山,一雙賊眼老是東張西望,冷不防就瞄見了雜亂的林地上幾朵可疑的菇影,定睛一看,起先還有點半信半疑,這........難道是真的?再撥開地上的菇葉仔細瞧來,喔咿,還真是如假包換的喇叭菌哩。
此菇原本就小,菌肉又單薄易碎,待我採集回家,有好幾朵根本就碎掉了,想大口吃菇簡直不可能,難怪法國的圖鑑建議將它曬乾做成調味料。不過家長吃菇的方法只有一百零一種,就是乾煎奶油或欖橄油吃原味。可惜採集到的份量原本就不多,加上菌肉單薄,下鍋之後,根本就縮成一口。家長刮了一半到他的盤子裡,剩下的才讓我和小方分食,咦?原來法國人也有大男人主義溜,我是不是發現得太晚了?
喇叭菌不愧是名菇,雖然大家都只吃到一口,但那濃香的滋味卻在嘴裡彌漫不去,原來喇叭菌的滋味是這樣啊?我懂了,如果還有機會在野外遇到,如何做一道創意料理,我心中已經有譜。
晚飯過後,我拿出那本有美味評等的圖鑑,請家長幫我翻翻喇叭菌的美味評等是幾付刀叉(從一付到三付),小方一直說,不用翻了,一定是頂級的三付。誰知家長一翻,竟然只有兩付,家長當即叫我拿一枝紅筆過來,他要把那一頁打X,簡直是亂評一通,大家都替喇叭菌打抱不平。不過我覺得兩付頗為中肯,因為它的菌肉單薄又易碎,要列名頂級菇恐怕有爭議;我又拿出另一本讓小方翻翻,那一本的評等方式只分兩級(一星和兩星),結果一翻,喇叭菌列名美味等級的兩星。
(上面那盤喇叭菌乾煎奶油之後,縮成這樣一口,滋味雖然香濃可口,但黑七八污,食相稍嫌不佳,想列名頂級名菇,有點說不過去)
野菇就成了那一頓晚餐和飯後的家庭話題,並勾起小方許多兒時和爺爺在歐特盧瓦鄉下採菇的回憶。這時小方突然決定,下次陪妻子和女兒去皮卡地拜訪岳父和岳母時,一定要利用機會帶兩個女兒去採菇,說什麼也要把採菇的家庭活動傳承給女兒。小方的岳父是退休外科醫生,主要的休閒娛樂是打獵,對野菇一竅不通,自然沒有採菇的家庭活動。
小方離去那天說,等他在法國採到好菇,一定上Skype秀給我看。我說好,一言為定!就這樣,這一把喇叭菌成了小方此行來台北最特殊的回憶之一,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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